八爪

　　上周，學生張晨曦給我發來微信，問我在不在平陽。當然是在了。她說要來看看我。張同學剛剛讀完大一，期末考結束，回家了。那天，他們一行四人先回母校職教中心，看了班主任劉冬芬老師，再搭劉老師車子來看我。到了我家已經是晚飯點了。之前我在邊上預定了一間小排檔。見面后，入座，又去隔壁面包房給每人買了一個面包，并準備了幾冊筆記本給他們當禮物。這幫孩子是我在職教中心帶過的唯一一屆，從高一教到高三，是學前教育專業的(俗稱“幼師”)。如今全班在麗水學院松陽校區讀大專。

　　四位學生，張晨曦是班長，龍灣區的；同行的鄒依窈，鹿城區；陳默和，甌海區；男生應熠凱，永嘉縣。我們點了幾個家常小菜。沒多久，接到高中同學李勛的電話，說要給我送一點荔枝，特別強調，是廣東茂名快遞來的。

　　很快，李同學就送來了荔枝。我請大家品嘗，并給隔壁桌和面包店也送去一些。吃著吃著我就問學生，中國以人名命名的城市有哪些？四位顯然有點愣住了，就不能好好吃個飯嗎？畢業了還要提問嗎？沒辦法，他們只能拿起手機去搜索。張同學忽然“哇”一聲叫了出來，“‘茂名’居然也是以人名命名的城市”。劉老師在邊上笑著說，“你們看，八爪老師還是很淵博的。我最佩服他了，每天都讀書”。

　　我表示慚愧，說了一句，“人之患，在好為人師”，有時候這個毛病是該改改。我又問，能不能說出一個帶“荔”字的城市名稱。這個時候，我不允許他們查手機了。四位童子吃著茂名的荔枝，紛紛說好吃，但不能回答我的問題。我說：“你們高三是忙著戀愛，還是上課就沒心思聽？我上課講過了。”他們還是一臉茫然。答案是“荔波”，貴州省的一個城市。

　　高三職高語文課文(基礎教材)，選了一篇賈祖璋的科學小品文《南州六月荔枝丹》。我就是在講這篇課文的時候講到了茂名、荔波，講到了我們溫州蒼南也可以種荔枝。這差不多是荔枝生長的“北限”了。

　　學生來的那天，剛好是中考三天小假期的第一天。飯桌上，我說：“當時講這篇課文的時候應該請你們吃荔枝。沒有想到，今天補上了。”最近馬伯庸的《長安的荔枝》火爆網絡，荔枝也剛好上市，一切都是緣分啊！

　　張同學說：“八爪(我的學生都是直呼筆名)，我們這次來除了看看劉老班，看看你，主要還是想看你兒子！”

　　我說：“你們還記得高中說過什么話嗎？”

　　張同學說什么話？“八爪，不要等我們畢業了，你還單身哦！”“八爪，不要以后生了小孩，給我們教哦！”……

　　這些就是當年他們說過的。如今，我家邁子已經6個月了。時間很快，人生也很有意思。想不到，我還能中年得子。更讓我想不到的，是《南州六月荔枝丹》這篇文章入選了職高教材。我的高中時代，這篇文章入選教材，現在的普高教材沒有這篇課文。也就是說，如今普高的學生讀不到這篇課文，但是職高的孩子卻可以讀到。那么你說讀普高好呢？還是讀職高好呢？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荔枝殼在孩子們面前堆成一座小山。顯然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。如今，職高的學前教育專業已經不招生了，因為招不到。答案只能在風中飄蕩。